数字货币将如何重塑国际金融

■ 许正泽

中国经营报网 数字货币是数字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各种形式的电子支付取代了传统纸币，电子钱包取代了传统钱包。 近年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清算银行等机构相当关注数字货币对国际经济、贸易和金融领域的影响。 国际社会的一大共识是比特币能否成为数字货币，数字货币已进入新时代，将逐步取代美元、欧元等，促进跨境商贸往来，实现财富资源的时空转移。 数字货币取代传统货币的新革命，可能会重塑银行业、金融业乃至社会结构。

有什么好处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贝壳、金属和纸币等传统货币都充当着支付和存储的角色。 随着数字技术的普及，人们在时空上的交流方式发生了新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商业交易在线上进行，这意味着传统货币时代可能即将结束，即使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 数字货币时代已经开启，如今正处于经济社会变革的风口浪尖。 新一轮法定货币与私人货币的数字化竞争也在国内外舞台上若隐若现。 数字货币的转型和扩散可以促进创新并扩大获得基本金融服务的机会。 但这些数字货币可能会加剧经济权力的集中，并允许大公司和政府更大程度地“入侵”金融普惠和私人生活。

传统金融机构，尤其是商业银行，正面临着商业模式的挑战，因为新技术催生了可以覆盖更多客户的网上银行，以及可以直接连接储户和借款人的网络平台。 这些新机构和平台正在加剧竞争、促进创新并降低成本。 储户可以获得范围更广的储蓄、信贷和保险产品，银行通常有严格的贷款承销和抵押要求，小企业能够从银行以外的渠道获得融资。 国内和国际支付变得越来越便宜和快捷，消费者和企业都从中受益。

中央银行的作用

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不依赖中央银行资金或可信中介机构（如商业银行和信用卡公司）进行交易，减少了这些中介机构的低效率和额外成本，这可能会改变支付方式。 然而，加密货币的价格波动，以及交易量和处理时间的限制，使得加密货币作为交换媒介无效。 被称为稳定币的较新的加密货币，主要由中央银行货币和政府证券支持以实现稳定价值，作为支付手段越来越受欢迎。 区块链技术通过纯数字对象的安全所有权促进了新数字资产的兴起，例如加密货币。 支撑加密货币的区块链技术正在催化货币和金融领域的深远变化，这些变化将对家庭、企业、投资者、中央银行和政府产生深远影响。

与此同时，如果去中心化支付系统或私人稳定币取代受监管金融机构管理的现金和传统支付系统，中央银行必然会担心加密货币对金融和经济稳定性的影响。 私营部门手中的支付基础设施可能高效且廉价，但如果在金融动荡时期失去信心，其中一些支付系统可能会被冻结，如果没有有效的支付系统，现代经济将陷入停顿.

为了应对这些担忧，中央银行发行了用于零售支付的数字形式的中央银行货币，称为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 央行数字货币的优势在于：一是扩大普惠金融，没有银行账户的人可以轻松接入免费的数字支付系统； 第二，创造一种类似现金的公共支付方式，提高支付系统的效率和稳定性； 第三，停止依赖匿名现金交易的毒品、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等非法活动，使更多影子经济活动正规化，从而使逃税更加困难； 第四，小企业将受益于较低的交易成本，避免处理现金的麻烦和风险。

当然，央行数字货币也有不足之处：一是央行数字货币给银行体系带来风险。 商业银行对于创造和分配信贷以保持经济平稳运行至关重要。 如果家庭储蓄从普通银行账户转移到央行数字钱包，即使不支付利息，储户也会感到更安全。 如果商业银行缺乏存款，央行可能会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不得不接管信贷分配，决定哪些部门和企业应该获得贷款。 此外，中央银行的零售支付系统甚至压制了私营部门旨在使数字支付更便宜、更快捷的创新。

其次，央行数字货币可能会泄露个人隐私。 即使有确保机密性的保护措施，任何中央银行都希望保留可验证的交易记录，以确保其数字货币仅用于合法目的。 因此，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有可能最终破坏商业交易中的匿名和隐私痕迹。 但经过精心设计以利用快速发展的技术创新，央行数字货币可以降低其中的许多风险。

第三，央行数字货币使央行履行宏观调控职能难度加大。 中央银行通过操纵利率来保持低失业率和通胀，当中央银行改变其关键利率时，它会以一种相当容易理解的方式影响商业银行的存贷款利率。 然而，如果数字借贷平台的普及削弱了商业银行作为储户和借款人中介的作用，那么数字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将如何或是否会继续发挥作用尚不清楚。

四是央行数字货币面临新的竞争。 法定货币是记账单位、交换媒介和价值储存手段。 一个世纪前，私人货币相互竞争，并与政府发行的法定货币竞争。 中央银行的出现决定性地改变了有利于法定货币的平衡。 在数字时代，央行发行货币的基本职能发生了变化。 各种形式的数字货币，以及它们背后的技术，使得货币功能分离，直接与法定货币竞争成为可能。 私人中介支付系统日益重要，加剧了各种形式的私人货币与中央银行法定货币兑换媒介的竞争。 如果市场力量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一些货币发行人和支付技术提供商可能会控制甚至影响货币的性质及其在经济中的作用。

图案重塑

数字时代，数字货币的新形态和跨境资金流动新渠道将重塑国际资本流动结构、汇率结构和国际货币体系，带来巨大好处的同时也带来新挑战。

一方面，国际金融交易将变得更快、更便宜和更透明。 这将有利于寻求投资组合多元化的投资者、寻求在全球资本市场筹集资金的企业以及将资金汇回本国的经济移民。 更快、更便宜的跨境支付也将促进国际贸易，这对高度依赖出口的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经济体尤其有利。

另一方面，跨境流动新渠道的出现不仅促进了国际贸易，也助长了非法资金流动，对金融监管提出了新的挑战。 各国政府对合法投资资本跨境流动的管控难度加大，新兴经济体更容易受到全球主要央行货币政策措施的影响，可能引发资本外流，继而引发周期性经济危机。

未来几年，世界各国央行和政府将面临一个重要选择，要么抵制新的金融技术，被动接受私营部门主导的金融创新，要么接受新技术提供的潜在效率收益。 加密货币的出现和央行数字货币的前景是关于政府在金融市场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保持私营部门的灵活性，弥补市场失灵，特别是在发展中经济体甚至发达经济体如美国，这主要是无银行帐户的家庭。

最近加密货币的市场波动表明，对数字货币行业的监管对于维护支付系统和金融市场的完整性、充分保护投资者和促进金融稳定至关重要。 鉴于金融行业的零售、批发和跨境业务需要更高效的支付服务，私营部门主导的金融创新可以为家庭和企业带来巨大利益。 央行和金融监管机构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如何平衡金融创新、投资者的潜在风险和金融业的整体稳定性。

新的金融技术有望让贫困家庭更容易获得金融产品和服务。 然而，金融技术创新，即使是那些可能允许更有效的金融中介的技术创新，也可能对收入和财富不平等产生双重影响。

从国内来看，金融科技创新的收益主要由富人获取。 他们可以利用金融技术创新来增加财务回报并分散风险。 现有金融机构可以选择利息偏好。 相反，数字访问受限和缺乏金融知识的弱势群体无法充分理解投资机会或承担投资风险。 因此，数字货币对收入和财富不平等的影响在一些国家急剧上升，并可能导致政治和社会不稳定。

从国际上看，各国在数字货币和数字创新方面会出现更大的分层和差距。 较小的经济体和金融机构薄弱的经济体的中央银行和货币受到挤压或消失，更多的经济和金融权力集中在大型经济体中。 同时，大型跨国科技公司可以通过控制商业和金融渠道获得更多控制权。

在数字货币新时代，政府可以在明晰产权、保护投资者权益、保障金融稳定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加密货币和金融产品的创新应该建立在政府的监管和信任的基础上。 政府有责任通过法律手段和具体措施促进公平竞争，而不是偏袒老牌企业比特币能否成为数字货币，让大企业扼杀小企业。

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旨在确保匿名性并消除对政府和主要金融机构开展业务的依赖。 如果市场参与者和监管机构过于相信技术，金融创新将产生新的未知风险。 数字货币的去中心化或碎片化可以在经济繁荣时创造效率，而在经济陷入困境时会迅速失稳。 用数字支付系统取代现金可以消除商业交易中的隐私痕迹，推动可能最终损害隐私的变化。 随着个人隐私面临更大风险和政府权力难以遏制，社会结构可能发生重大变化。

（作者单位：伦敦玛丽女王大学）